[陶阳]英雄史诗《玛纳斯》工作回忆录



1964年到1966年,我曾参加柯尔克孜族史诗《玛纳斯》的调查采录和翻译工作。在新疆柯尔克孜族聚居地区,我曾骑马跨过惊险的栈道,也曾爬过由于空气稀薄而令人室息的高山;有欢乐,有辛酸;有胜利,也有失败。我怀念那具有惊人天才的大歌手居素普·玛玛依,也怀念《玛纳斯》调查采录组那个团结战斗的集体,我怀念我们集体的心血浇灌出的珍贵成果——六部《玛纳斯》译稿。我也怀念为翻译《玛纳斯》献出生命的尚锡静女士和帕孜力同志。我怀念那战斗不息的精神,我怀念那生活充实和满怀希望的岁月。


01

事情的缘起


《玛纳斯》调查采录组下乡采风  第一排左起:珠玛、赵潜德、乡干部;后排左起:帕孜力、沙坎、居素普·玛玛依、陶阳、刘发俊


新疆自治区文联由刘发俊同志负责早于五十年代就断续记录了居素普·玛玛依唱的史诗《玛纳斯》,1964年交我会主编,拟由人民文学出版社出版。但因原稿、译文、注释等还存在一些疑难问题,不能迅速发稿。同年,新疆文联党组书记刘肖芜与我会秘书长贾芝磋商,为了将《玛纳斯》搞得更好,决定由新疆文联、中国民间文艺研究会、柯尔克孜自治州三个单位合作成立《玛纳斯》工作组,经费由这三个单位负担,并邀请中央民族学院语文系参加。领导小组成员是新疆文联党组书记刘肖芜、柯尔克孜自治州党委书记塔依尔、中国民间文艺研究会秘书长贾芝。在工作组领导下,又成立了《玛纳斯》调查采录组,采录确定由我和刘发俊任组长。


调查采录小组的任务是:


(一)重点记录居素普·玛玛依唱的《玛纳斯》第四、五、六部并补唱和解决其他部存在的疑问;


(二)到柯尔克孜聚居的四个县再采集其他歌手唱的《玛纳斯》资料以便参考和研究之用;


(三)进行社会调查,如历史范围的族源、迁徙、部落战争等等;民俗范围的生活习俗、宗教信仰、巫术等。还有天文、地理、动植物等范围的调查,以便了解与注释《玛纳斯》;


(四)最终全部译出《玛纳斯》,并做好注释与编辑工作,达到尽快先出版资料本的目的。


最初参加调查采录组的基本队伍有新疆作协的刘发俊、赵秀珍;柯尔克孜自治州的柯族专家玉山阿里、帕孜力、阿不都卡德尔,还有尚锡静;中央民族学院语文系的专家沙坎·玉买尔和赵潜德。中国民间文艺研究会是我和郎樱参加。还有我们著名的“玛纳斯奇”(专唱玛纳斯的歌手)居素普·玛玛依,他的任务是唱全六部《玛纳斯》。在调查和翻译阶段,加上自治州支援的人员玛特、托克玛特、图尔汗、珠玛、阿不来提等等前后达廿余人。


02

调查采录阶段


我是1964年6月23日乘火车赴新疆的。除机关的同志,到车站送我的还有妻子和一岁多的儿子。离情别绪,使我难过。当时我忍心离开家奔赴新疆,其动力就是为祖国争光。过去都说中国无史诗,中国文学史上史诗是个空白,现在中国发现了三大英雄史诗,藏族的《格萨尔》、柯族的《玛纳斯》、蒙族的《江格尔》。但当时均未正式出版,我会决定让我负责完成《玛纳斯》的一系列工作,直到公开出版,我应当尽职;另一方面,如果不进行实地调查,就是一个不合格的民间文学工作者。外国的神话学家及民俗学家,大都是靠田野作业获得知识和资料才成功的。我应当去实习和锻炼。由于这两个方面的原因,我便毅然奔赴新疆。


我们由乌鲁木齐又乘七天汽车抵柯尔克孜自治州州府阿图什,以州府做为调查采录组的大本营。计划分赴柯族聚居的四个县即阿图什县、阿合奇县、乌恰县、阿克陶县。


调查采录组每到一地,都受到柯族群众的欢迎。柯尔克孜是好客的民族,我们路过谁家,首先端出一碗马奶酒让你解渴,要是中午赶到一个阿依勒(牧村)住下,主人便请你吃“纳仁肉面”或羊肉。你上路时,还给你口袋里装上一把奶疙瘩,骑在马上吃,又解渴又充饥。这是游牧时代祖祖辈辈传下来的好风俗。柯尔克孜族是个诗与歌的民族,也是一个热情好客的民族。


调查采录是很艰苦的工作。古人说:“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我有生以来第一次骑马一日奔驰百余里地的长途。首先得学骑马的常识,不然,要出危险。在半年之中,因无经验,不知经常检查系马鞍的肚带是否松了,为此我摔过几次,有时摔得好几天不敢骑马。从阿合奇县到卡拉奇,经过一段惊险的栈道,下边是波涛汹涌的托什干河,在高山濒临河身的峭壁上有一线之路,那是用木棍插在石缝里,用树条和木棒编起来架在木棍上,再用石片和土垫起来。有的地方只有一尺宽,马小心翼翼地慢走在上面,真是一步一个脚印,栈道有的地方,还出现了碗口大的窟窿,透过窟窿可以看见下边波涛汹涌的河水,那雷鸣般的涛声,令人惊心动魄。


1964年《玛纳斯》调查采录组在新疆路上骑马去阿合奇县调查采录。陶阳(左一)、刘发俊(二)、赵潜德(三)


此时,我感到我的身子悬在空中,仿佛是一片轻飘飘的树叶,只要马一失蹄,随时有可能坠入深渊。我忽然想起听人讲的那个遭不幸的年轻的勘探队员,他就是在这儿连人带马一起掉下大河被波涛卷走的,我的头皮都发酥了。然而,正是通过险途到了卡拉奇我才访问到一位著名故事家苏勒坦阿里。他讲了柯尔克孜的历史,开头是四十个姑娘的来历,后又讲到部落的产生。也讲了部落分左部右部的来历,说原来二人是兄弟,分家时把东西分为左右两部分,这就是左右部的缘起。他还讲了《部落谱系》、《部落组织及法规》、《种族起源与玛纳斯家族》、《柯尔克孜人与卡勒玛克的战争》、《阿吉别克英雄的故事》,等等。他一直讲了几天,滔滔不绝。帕孜力同志的口译又准确又快,我几乎一字不漏地记了下来。我仿佛上了一个柯族历史的专修班,心里非常高兴,天栈险道的余悸也便一扫而光了。


爬雪山、过冰河、越过令人憋得慌的空气稀薄的高山,在路上啃冷玉米饼子,再在路上喝了冷风,有时肚子疼得要命,这些已是平常事了。有一次我闹肠炎,发高烧,听说吓得刘发俊同志都给机关拍了电报。有时在戈壁上迷路,有一次我和沙坎迷路,半天只在荒滩上转圈子,后来幸遇猎人相救。四个县,我走了三个,只有阿克陶未去。现在回想起来,真有点后怕了,我遇到几次危险,险些将骨头扔在戈壁滩上。


当时,大家都下定为祖国文化贡献的决心,从1964年8月7日开始至1965年1月30日结束,半年时间,分头调查了四个县。在这半年期间,集体的成绩是可观的:


(一)从口头记录的《玛纳斯》片断,有《阔克托依的祭典》、《给七汗送信》、《远征》、《赛麦台依》等107份,计123375行。《玛纳斯》手抄本21册,约9万余行。


(二)半年之间,记录了“玛纳斯奇”居素普·玛玛依唱的《玛纳斯》,数量惊人,记录的速度也快,计有:


(A)补唱了第三部《赛依台克》,由原来的18360行增至24430行;第四部《凯耐尼木》,由原来的16000行,增至34058行。


(B)重唱了第五部《赛依特》,由原来的2800行增至10134行;


(C)新唱的《玛纳斯》第六部《阿斯勒巴恰、别克巴恰》(计45000行)。其主要原因是歌手心情舒畅和时间比较充分。


(三)记录了叙事诗《库尔芒别克》《布达依克》《艾西托西吐克》等24份,计17686行。


我们的史诗调查采录经验,有如下几点。


(一)赴每个县调查采录,先在县里了解情况订计划,主要是了解《玛纳斯》的蕴藏量及歌手名单。到了县里再请文教部门提供名单,有目标地采访歌手与故事家。


(二)加强宣传搜集《玛纳斯》的意义。凡遇人便宣传说,旧社会旧官僚,不关心柯族人民的文化,许多珍品失传。现在党和政府关心柯族人民世代流传的《玛纳斯》,拟搜集起来印成书,流传百世,请大家推荐歌手或捐献手抄本。有的歌手主动找上门来,有的将珍藏了几十年的手抄本献出来。


(三)记录要忠实(有的录音),我们强调,记录稿是基础,它是百年大计的工程,做到不返工,随记随注。


(四)采录作品与社会历史和风俗调查相结合。


(五)调查采录时还要对不懂和疑难问题善于向歌手发问。做笔记要做到“有闻必录”。


1965年《玛纳斯》工作组采访史诗歌手  陶阳(右一)、郎樱(左一)、玉赛音阿吉(左二)

03

翻译与编辑阅稿阶段


从1965年2月开始翻译《玛纳斯》。当时我们住在阿图什州委招待所,在州党委、州宣传部、州委文教科的领导下进行工作。任务主要的是翻译居素普·玛玛依唱的六部稿。翻译是复杂而艰巨的工作,这里有两方面的事,一是安置歌手的问题,一是工作方法的问题。我们是这样做的:


(一)对于大“玛纳斯奇”居素普·玛玛依的安排是个特殊问题,首先要解决他的生活待遇和工作安排问题。我们一开始就把他请到组里来参加工作,他是组内一员,并把他尊为组内主角待如上宾,他的主要任务是补唱过去唱的五部《玛纳斯》,并新唱第六部,同时,又是我们的顾问和老师。


(A)歌手居素普·玛玛依每天唱多少,要根据他自己的精力和情绪而定,千万不要硬性规定唱的数量。生活费由国家担负,用品要给予解决。总之,在生活方面要使其心情舒畅。


(B)给他专门配一个柯族同志记录。他在组里,很方便,翻译时,有问题随时可问。事实证明,这种安排是适当的。


(二)翻译问题,这是非一人可胜任的浩大工程。


(A)首先确定一个原则,打破吃大锅的陈规,什么都是集体的,出了问题,谁也不负责。我们规定:谁记录的、谁翻译的,都要署名。一是合理,谁的成绩属谁,二是有人负责,谁译的要对译文负责。这样,人人争做贡献,是个好办法。


(B)翻译史诗,是艰巨的任务,当时不论是柯族或是汉族还没有一个可以单独进行译的人,我们采取懂汉语的柯族同志和懂柯文的汉族同志合作的方法进行。一位柯族同志和一位汉族同志组成一组,柯文或汉文的问题,可以互补。每一组负责译《玛纳斯》一部。


(C)每组翻译时都要做卡片,其主要内容可分为人名、地名、英雄之武器及马名,还有注释。某一部译完,各种用途的卡片也相应产生,然后每个表都按拼音分类编排成册,用起来极为方便。没有这些表,编辑阅稿都很困难。


(D)对译文的要求,忠于原文,要译得准确传神,要译得美而富有诗意。总的要求信、达、雅,还要注意译出原诗的艺术风格和叙述方式。我们的打算是法乎上得乎中。原文是押韵的,有的段落还押头韵、腰韵和脚韵,译出韵难度太大,为了准确地译出原意,只好译成自由体诗。


(E)我当时的任务,除组织工作,还担任译文的编辑工作,若发现疑问或译得含糊的地方,就向译者请教。居素普·玛玛依还是个大顾问。有一次,我阅译文发现了一个问题:诗中有一位英雄名叫卡德尔,前文已说卡德尔战死了,为何后边卡德尔又出现了呢?译者查原文说没有错,由于诗很长,前文已忘记了。问歌手,他说:“前文的卡德尔是父亲,后边的卡德尔是儿子。”他这样一说,我们才恍然大悟。我就将父亲写为大卡德尔(人名表上注明是小卡德尔之父),儿子写为小卡德尔(人名表上注明是大卡德尔之子),以示区别。要将长篇英雄史诗的人物关系理得一清二楚,这是编辑阅稿最起码的要求。第一部出现的人物就近200人,不理清关系就会出笑话,必须做到一丝不苟。


总之,在翻译阶段,大家都在为祖国争做贡献,过去说中国没有史诗,现在有了史诗但还未公诸于世,为她的出版而工作的确是一项光荣任务。大家个个兢兢业业,默默无闻地工作。有的同志,中午不休息,晚上一干到11点,每天到晚工作12小时。大家都埋头苦干,毫无怨言。个人利益与祖国利益融为一体。


啊,我怀念那个战斗集体,现在我再也看不到那样团结一致、拼命工作的集体了。


我感谢《玛纳斯》的功臣刘发俊同志,他从五十年代至今一直担负《玛纳斯》的组织工作,又能翻译,几十年如一日,孜孜不倦。


啊,尚锡静同志,我怀念你,凭吊你!你是个坚强的女人,你所遭的冤屈,在《人才》杂志披露之后,谁不同情?当你流浪于公园之日,你还坐在石凳上翻译《玛纳斯》。后来,你却气得患了癌症永远离开了人世。我还记得你和郎樱在夏天中午常常到“巴扎”(集市)上买些水果,边吃边坐在桌上埋头苦干,连午觉都舍不得睡。啊,锡静!我仿佛又听到你朗朗的笑声,我仿佛又看见你刚直不阿的怒容。你这刚强的女人啊,你虽被折断了,但你却仍然是钢。


我也悼念柯尔克孜族《玛纳斯》翻译家帕孜力同志,在某地传染病流行的日子里,你放弃了回县城打预防针的机会,而自动提出陪我到计划要去的遥远的克孜勒巩拜孜去调查采录,你那种忘我的高尚的工作热情,当时令我感动得落泪。不幸,你却在一场暴风雨中被电死了。啊,帕孜力!你对《玛纳斯》的贡献,人民是不会忘记的。



1964年《玛纳斯》玛纳斯调查采录组(左起:帕孜力、刘发俊、陶阳、赵潜德、沙坎)拜谒“四十棵杨树”,传说四十棵杨树是玛纳斯四十个勇士死后变的,以保卫乡土


我要称颂健康长寿的天才的歌手居素普·玛玛依同志。他唱起《玛纳斯》滔滔不绝,有时唱个通宵。柯族人民惊叹他的天才,每逢唱到玛纳斯得胜时,群众便欢呼;唱到玛纳斯遇难时,妇女便难过得哭泣。柯族人民之所以爱戴玛纳斯,是因为玛纳斯是古代反抗异族侵略的伟大英雄。英雄史诗,一般地说它们叙述的是关系到民族命运的大事件。《玛纳斯》写了为柯尔克孜族的自由解放而南征北战的六代英雄。一代英雄为史诗之一部,每部史诗,均以一代英雄命名。第一部《玛纳斯》,第二部《赛麦台依》,第三部《赛依铁克》,第四部《凯耐尼木》,第五部《赛依特》,第六部《阿斯勒巴恰、别克巴恰》,约计廿万行左右。这部史诗讴歌了玛纳斯六代英雄为柯尔克孜人民的生存和自由奋斗牺性的高尚品质,表现了柯尔克孜人民对自由幸福的向往。诗篇广泛地反映了柯族的社会生活,诸如历史、天文地理、民俗、宗教、游猎,都有生动地描述,诗篇不仅具有美学价值,它还是一部柯尔克孜族的生活百科全书。


04

灾难重重,光明在前


1966年6月,我们的翻译工作接近完成之时,文化大革命开始了,机关三番五次打电报要我们解散各自回本单位参加运动。当时,《玛纳斯》还有一部分未译完。我与刘发俊同志商量,请大家赶一赶译完,因为再组织这样一个班子是极困难的,另外,也为国家节省人力物力。那时从广播和文章上已经觉察出“四人帮”煽动左极思潮,把被列宁批判过的苏联无阶级文化派那一套搬来,好象凡是有帝王将相的书便都是毒草。就是在那种人心慌慌、思绪纷乱的时代,一提出译完再走没想到大家那么齐心,日夜奋战,终于将六部《玛纳斯》全部译完,停了电就点上蜡烛干,至今回忆起来同志们那种一心为公的精神,我还为之感叹不已。


译毕,《玛纳斯》原文,译稿及资料共装了三大箱。《玛纳斯》译文就装了一大木箱。到了乌鲁木齐,我想,看来运动形势凶猛,规模巨大,还是把译文带回北京保险,我和发俊同志说,在乌市我怕造反派给烧掉,北京是党中央所在地,绝对烧不了。新疆文联和作协同意了。谁料到后来阴谋家林彪叫“备战”,下令将机关文件及珍贵资料都要装箱运走。当时,据说已交文化部留守处,当粉碎“四人帮”之后,我会的文书箱运回北京,就是无装《玛纳斯》等珍贵文艺资料的箱子。经向文化部留守处一查,此箱当时未离开北京,凡运走的均有登记号。原来那个木箱不知怎么弄到文联资料室去了。可能将文联大楼腾给中华书局和商务印书馆时,留守处将各协会的资料集中在一起了。管理的人换了多少次,谁也说不清。不知哪位混帐先生看中了那个新木箱子,把《玛纳斯》译稿和资料倒出来拿回自己家享用去了。不然,装在木箱里是不会失散的。


《玛纳斯》调查组1964年11月调查采录工作小结


后来,文联资料室的同志透露,说在乱资料堆中见过《玛纳斯》,我们联系好了,我和郎樱等五位同志到了指定的那间屋里一看,各个协会的书籍、文书、书稿、书信、名家手迹,象一堆乱柴草堆了一人多高,一翻便尘土飞扬,呛得人喘不过气来。我们用一天的时间倒腾了一遍,未见踪影,说是也许在别处。后来,我们还是求文联资料室的同志给找,感谢他们找出了一部分。当时,是由马萧萧、郎樱和我接收的。当我看见誉得整整齐齐的译稿和稿上我贴的一丛丛小条子,心中一阵酸楚,不觉潸然泪下。这是多少同志的一滴滴心血的结晶啊!


这是文化大革命和极左思潮造成的悲剧。从1966年至今已经廿四个年头了;何时找全,还说不定。若不遭灾,《玛纳斯》不早就出版问世了吗?仅只这一件事,“文革”就使我们倒退了廿多年。


当时,我和发俊想同时搞两份译稿,以防火灾焚毁。然而,那时阿图什还无复印机,打印也无条件。长篇史诗的译文,还是同时搞两份为妥。当时是为了给国家节约,谁知竟酿成大难。


灾难是重重的,但光明在前,文革后,我会与新疆文联以及民族学院的同志又成立了《玛纳斯》工作组,我因患病未能参加。他们的成绩很大,又请居素普·玛玛依重唱一遍成了八部。现在正在翻译中,发俊同志告诉我,第一部《玛纳斯》已发到新疆人民出版社排印了,下半年可望出版,这真是令人高兴的消息啊!


假若1966年本找全作为资料本出版,与重唱本对比研究,将是极有价值和极有意的。但愿散失的初唱本早日找全。这两种版本都是祖国的瑰宝,但愿世人早日看见它们的灿烂光芒。



1983年我在东京拜访80余岁高龄的日本著名民间文艺学家关敬吾先生的时候,当时他说过这样的话:“你们的史诗何时出版?我希望能在我活着的日子读到《格萨尔》和《玛纳斯》!”《格萨尔》和《玛纳斯》不仅是我国的珍贵遗产,也是世界文化的珍宝。我呼唤,敬爱的三大史诗的研究家和翻译家,让三大史诗的完整本早日问世,为祖国争光吧!

注释从略,详参原刊

文字校对:杨惠


原文刊载于《民间文学论坛》1990年第5期
图文来源:微信公众号”中国民间文艺家协会“2020-06-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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