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讯|张青仁:《末世太阳:一个墨西哥印第安城镇的变迁、动荡与抗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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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世太阳:一个墨西哥印第安城镇的变迁、动荡与抗争》


作者:张青仁

出版社:商务印书馆

出版时间:2021年8月

ISBN:9787100201575


内容简介


本书以笔者为叙事主体,系统呈现了作为一个外来人的笔者如何进入墨西哥印第安社会,并通过笔者的眼光以及一系列鲜活的调查访谈呈现了墨西哥印第安文明的悠久历史、全球化进程对印第安社会与文明的影响、解放神学与萨帕塔革命对当地民众启蒙的经验、圣卢西亚自治村社的自治实践以及墨西哥恰帕斯州华人的生活故事。作为国内第一部立足于深度田野基础上系统呈现当代墨西哥印第安社会的田野随笔,本书既通过对当代墨西哥印第安族群的生活故事,对全球化和现代化理论予以反思,也能帮助国人去除对拉美社会的文化偏见,加强国人对于墨西哥和拉美社会的认知。


作者简介


张青仁,中央民族大学世界民族学与人类学研究中心副教授,北京师范大学民俗学博士。作者是第一位于2014—2015年深入墨西哥恰帕斯州一个自治村社的中国人类学者,他与自治社区的民众共同生活了8个多月,对当代墨西哥印第安人的生活境遇、文化传承与政治斗争进行了深入细致的田野调查,并在此基础上完成了本书。著有《行香走会:北京香会的谱系与生态》《幡鼓齐动进香来:老北京香会》等作品。



序  言


青仁在博士毕业之后从民俗学转向人类学,我曾发挥举荐之力,并接纳他参加海外民族志暑期培训,所以他完成自己的第一部海外民族志著作之后,请我写序,我当然不能拒绝。青仁在做北京香会和妙峰山庙会的博士论文调查中已经表现了他的田野作业天分。做香会会头和会众的调查,他对普通人有亲和力,能够获得会头这类关键人物的信任,而且韧性十足,这些都是我相信他能够成为一个优秀的人类学者的依据。


他在两个月之前把书稿的电子版传给我,正值新冠肺炎肆虐之时,我们每日淹没在惊恐、疑惑、沮丧之中,无暇他顾。近日疫情明朗,紧张缓解,我才找出青仁的书稿,竟是一口气读完了。本书画面感十足,戏剧性交叠,青仁通过讲故事的真功夫,向我们打开了一扇通向未知的窗口。拉丁美洲的边缘地带,果然是有人奋发、有人堕落的悲情世界。


青仁做田野的国家是对于中国人类学来说人迹罕至的墨西哥,他写的是印第安人的自治运动。身在中央民族大学,包智明老师和他的团队都偏爱“民族”(其实是“少数民族”)口径,青仁和单位达成一致去研究拉美,自然要去研究对象国的少数民族。这与我早期对于海外民族志的优先安排不同。我从2002年开始正式把海外民族志作为训练人类学学生的方向,要求学生们去对象国研究其主体民族、多数人社会,总之不能是少数民族、边缘人群。我的考虑是,我们刚开始到世界上做深入的田野作业,写能够作为中国人参照的社会,先要建立以对象国的主体民族为对象的参照系,然后徐图增补,不妨再纳入少数人群体。例如做美国社会的民族志,我们先选择的加州、印第安纳州,都是以白人中产阶级清教徒为主的社群,直到李家驹和曹何稚在2015年到美国才拓展到南方(新奥尔良市)的非裔美国人和西南部(新墨西哥州)的纳瓦霍印第安人,而这时青仁已经在墨西哥进行他的印第安人社区田野作业了。


从中国的民族研究来说,对于国外少数民族的经验研究却是另一种急迫需要。美洲印第安人经常是我们讨论西方殖民主义的例子,在学术上也是博厄斯、克虏伯等大师级人物的经典著作的主人翁。中国学者能够介入这类话题是很需要经验研究的支撑的。除了李安宅和乔健等屈指可数的学者在几十年前做过印第安人的蹲点调查,没有新的调查和第一手事证,中国学界要继续用印第安人的例子发表论点是很难有可信度的。可喜的是,新的一代学人出现了,青仁和曹何稚等年青一代遵照人类学的规范正式打入印第安人社区,用民族志呈现他们对于印第安人社会的观察与认识。


翻开本书数页,就读到印第安人的萨帕塔运动,他们在拉坎顿的丛林里召开反新自由主义的世界大会,又在大城市游行示威,远征首都墨西哥城。运动领袖声称要通过自治运动撕开资本主义建构的世界体系。我确实没有体会到悲壮,心里却显出一丝喜感。我们真是在后现代、后革命、后殖民、后自由主义(新自由主义)、后民族国家(多民族国家)、后民主……话语的时代。但是,如果说读前面的概述时我们会有飘忽不定的感觉,那么读青仁故事的主体部分的细节时,则完全随他的主人公的遭遇而感动。印第安人自治社区的运作在政治上和道德上都充满歧义,但是最后的失败却令人扼腕同情。被寄予新希望的年青一代代表人物胡安不幸被政治对手枪杀,似乎自治运动的希望也泯灭了。青仁在田野中与胡安父子结下情义,这个时候他也是悲愤不已。青仁的故事,终归是讲的一个悲剧。现代社会在实质上就是各种自治经过谈判组合成为一体,自治体做不到向内透明、向外开放,是很难维持的,更难发展提升。


这些陌生的事件,总会被我们读者往自己熟悉的概念上联系。我近些年喜欢用“世界社会”概念囊括分别出现的事实。在这里,发生在丛林中的事情一定不能也不会仅仅出现在丛林,而是要走出丛林,走进都市,被“世界”看到。这就是这个时代的政治方式。现在,我们中国的学者经过30多个小时的行程从空中降临当地。30个小时就能够飞临,这可不是传统时代的“跋涉”,而是有了全球交通基础设施无远弗届的发展之后的跨洲飞行,真正是全球一体化的后果。另外一方面又可以说,居然要30小时,因为中国和墨西哥在现代发展的过程中过去主要都是被动卷入者,西方建立了以自己为中心的世界网络,对于跨洲的旅行,发展中国家通常要飞到某个西方国家的机场,才能够飞到另一个发展中国家。显然,我们之间已经有越来越强的直飞需要,就像我们之间也有了直接相互研究、对话的需要。青仁现在所做的,是在建立两国学界的“直通”业务。他的研究,既是中国人开始直接面对面观察墨西哥印第安人,也是中国学者直接与墨西哥知识界建立通道。这两项工作都同样重要,也可以说,这两项工作其实是一项工作。这是中国的海外学术事业的意义所在。


我们读关于异文化的人类学民族志,都或多或少、或浓或淡地感受到某种“异域风采”(exoticism)。青仁的民族志给我们一个新奇的对象,异域感是很强烈的。更坦率地说,我们的阅读体验更像是经历过山车,接连是惊喜或悲喜交加。这种感情起伏其实是来自青仁自己的感情跌宕。青仁的这场田野作业带给他的冲击所表现的情感是全频谱的,要去调查闹自治的印第安人,起心必是好奇、猎奇,过程是步步惊奇;他在当地的生活中经历陌生、亲切、感动,不乏喜乐,也曾恶心;他被款待、被照顾,也有屈辱,被欺骗、被抢劫、被讹诈,还差一点被性骚扰。他的田野作业有那么一点险象环生的意思,最倒霉的事情当属被抢劫,居然发生了三次,都是在刀枪的威逼之下。如果绘制一个中国人类学海外探索遭遇的情绪图,青仁应该是覆盖面积最大的。到海外,一头扎进别人的社会,置身于各种利益纠纷和情感纠葛的现场,是非常折磨人的。青仁以其智慧、耐力和幸运熬出来了,磨成器了。


西方早期到所谓“野蛮社会”调查,许多被称为探险。一些人类学家在殖民地调查是持枪上岗的。当然,这是旧殖民时代的故事,是今天不可模仿的了。在今天的国际关系格局下,我们要到世界各地做调查,可能要训练学生的是如何安全处理被抢劫的意外。青仁遭遇第一次持枪抢劫,真是吓坏了。他不是事前没有听说过抢劫,而是没有经历现场就不会足够警惕。后来被人持刀威胁必须拿钱,他心态一次次平和下来了。这是中国人类学的人才训练的新挑战,青仁代表或代替大家先遭受了。我们感谢青仁勇敢地写出来,与我们分享,以便后来人有机会更走心,学会保护好自己。


青仁的经历从一个侧面说明中国人类学的财力变化。我大致记得,他三次被抢6000比索,还有他帮助当地人出了一些赠款。从他来看,今天中国人类学能够在世界上“高飞远走”(那是国际旅行),经济条件的改善确实是海外民族志时代降临的一个不可否认的因素。中国人类学的人才培养成本和工作成本都因为得到提高而走上一个新台阶。


就我所知,这应该是中文写的第一部关于墨西哥的民族志。不仅如此,这也是中国人类学的海外拓荒的一个新标志。青仁以他的亲和力能够得到印第安人自治社区的信任并参与其中,以他的吃苦耐劳和穷苦人打成一片,由他来完成这项标志性的成果,绝非偶然。他们这一代学人生逢其时,能够率先抢占用学术将世界纳于文本的历史机遇,着实让后来人羡慕。


    图文来源:微信公众号“海螺社区” 2021-12-02, 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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