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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概念到文本:
《集成》前后的“摩苏昆”
高荷红
原文刊载于《黑龙江民族丛刊》2021年第5期
摘 要
20世纪五六十年代,鄂伦春族“摩苏昆”以“说一段,唱一段”的形式被记录下来。1986年,孟淑珍搜集、翻译、整理10篇“摩苏昆”文本刊布出版,成为多年来的基本篇目。2019年,《摩苏昆集成》收入35篇“摩苏昆”,乃目前之集大成者。近年来,“摩苏昆”成为学者的研究对象,基于《集成》及之前出版的文本,重新探讨“摩苏昆”的概念及其文本属性恰逢其时也极为必要。
关键词
“摩苏昆”;《摩苏昆集成》;鄂伦春族
鄂伦春族人口较少,2010年第六次全国人口普查统计为8659人。鄂伦春族主要居住在黑龙江省的逊克、爱辉、呼玛、塔河、嘉荫等县和内蒙古自治区的鄂伦春自治旗、布特哈旗等地。鄂伦春族民间娱乐生活异常丰富,如神话传说故事“乌勒尔”、说唱文学“摩苏昆”、民歌“坚达温”、叙事歌“坚珠恩”、谚语和谜语等。“摩苏昆”“坚珠恩”的搜集始于20世纪70年代末,孟淑珍是付出心力最多之人。
2006年,鄂伦春族“摩苏昆”与蒙古族“胡仁·乌力格尔”、达斡尔族“乌钦”、赫哲族“伊玛堪”一起进入第一批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被归入十大门类之“曲艺”。2010年,在《中国史诗传统:文化多样性与民族精神的“博物馆”(代序)》中,作者按照语言系属将“中国北方英雄史诗带”划分为“三大英雄史诗群”,即满-通古斯语族英雄史诗群、蒙古族英雄史诗群和突厥语族史诗群。“满-通古斯语族英雄史诗群”包括赫哲族“伊玛堪”、鄂伦春族“摩苏昆”、满族说部“窝车库乌勒本”、达斡尔族“乌钦”、锡伯族“三国之歌”。但是,并非所有的“伊玛堪”“摩苏昆”文本都可称为史诗,我们拟以“摩苏昆”为例,探讨其概念及文本。
一、“摩苏昆”词义解读
1986年,孟淑珍在“鄂伦春族民间文艺形式艺术特征说明简表”中,提到鄂伦春族说唱文学有两种,一种为悲情地说唱故事的“摩苏昆”,另一种为“高兴、欢乐、欢喜地说唱故事”的“乌伦恩沁”。时至今日,“乌伦恩沁”仍以名称留世,并无任一文本现世。鄂伦春族说唱在不同地域称呼不同,在黑龙江省逊克县新鄂乡毕拉尔千称为“摩苏昆”,库玛尔流域称为“达日力温”; 鄂伦春自治旗、阿里河流域则称为“乌春、午春、乌琴”,与达斡尔族“乌钦”相近; 在大兴安岭地区则称为“达日力温”“坚达勒沁”“萨玛哈特恩”等称呼。也有学者指出,“摩苏昆”一词流传于黑河市、逊克县和嘉荫县一带的鄂伦春定居区,即清代属毕拉尔路的鄂伦春族族。而内蒙古自治旗境内的鄂伦春自治旗以及黑龙江省塔河县十八站、呼玛县白银纳等地猎民对“摩苏昆”一词则闻所未闻。
“摩苏昆”为鄂伦春语,有mrsukun、morsuk’un两种提法,“摩如苏昆”中r音极弱,故记为“摩苏昆”。此说源于孟淑珍在《鄂伦春族“摩苏昆”调查报告》中的部分回忆:“1981年2月8日,在莫归加布家听他讲故事、唱民歌。他说讲莫日根的故事,说一段唱一段的是‘摩苏昆’。‘摩苏昆’?我头回听到这个名称,怎么还有‘摩苏昆’?啥叫‘摩苏昆’?当时德士军在场,他说确实有‘摩苏昆’,名称就叫‘摩苏昆’。后来经李水花、莫玉生、莫海亭、莫宝凤等歌手证实是这么叫,莫宝凤、李水花说时卷舌音重,说成‘摩如苏昆’。”
孟淑珍最初是搜集译记整理者,随着她几十年如一日地深入研究,她已成长为鄂伦春族学者,现在她是第五批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代表性项目“摩苏昆”代表性传承人。孟淑珍多次撰文谈及“摩苏昆”,她对“摩苏昆”的认知也在不断深入。
1986年,孟淑珍认为,“摩苏昆”最为浅显之意就是悲伤地说唱着、说唱悲调故事、说唱身世,自己说唱给自己、喃喃自叙苦情。
1990年,在“说唱悲调故事、悲伤地说唱、自吟自诉苦情”的基础上,孟淑珍认为,“摩苏昆”还有求神说唱、说唱莫日根英雄的、氏族的苦难说唱、氏族的说说唱唱等意,是“说唱氏族艰难困苦的原始游牧生活史歌”和“说唱氏族崇拜的莫日根英雄史歌”。因“摩苏昆”一词同氏族、莫日根有着十分密切的语言渊源关系,且三者语音酷近。
1991年,孟淑珍提出“摩苏昆”是由morburu-ren(nen)专用名词rgen 双系演变而来的专用文学名词。“摩苏昆”包括“说唱苦身世、说唱苦情”“求神说唱”“说唱莫日根的”及“说唱氏族的苦难”四种含义。
2011年,孟淑珍提出,“摩苏昆”一词有三种说法:源于“摩尔布仁”“摩尔布嫩”,吟唱倾诉苦情;源于氏族称谓“穆昆”(语音相近、内涵相符),氏族的说唱;源于莫日根,指莫日根的说唱。与1991年的提法不同,“求神说唱”不在其义中。
鄂伦春族学者韩有峰也从“摩苏昆”语源分析其义,他认为,“摩苏昆”一语的来源有三种说法:一是源于鄂伦春语“摩尔布任”或“摩如布任”,此语含有因受委屈而悲伤或哭泣的意思。二是源于“穆昆”(或“莫昆”“摩昆”),“摩昆”是鄂伦春族对同姓人或同一父系血统的称呼,即氏族。因而对摩苏昆有的地方也称之为“氏族的说唱”。三是源于满语“莽斯昆比”。据说,满族对诗歌与舞蹈结合的一种古老艺术称之为“莽斯昆比”,由于“莽斯”与“摩苏”语音相近,因此,也有人认为摩苏昆是由“莽斯昆比”演化而来。
孟淑珍和韩有峰一致认同“摩苏昆”有“苦情说唱”和“氏族的说唱”两种含义,我们认为“莫日根说唱”有一定的道理,而“莽斯昆比”则无法查到相对应的满语。
二、说唱文学抑或史诗?
从词源角度分析,“摩苏昆”有“苦情说唱”“氏族的说唱”“莫日根说唱”三义,从形式上看“摩苏昆”则是“说一段唱一段,说唱结合”。最初,在逊克县境内发现这种说唱故事的艺术形式,经民族学者及民间文艺家们的考证证实,该艺术形式不仅在小兴安岭的逊克、嘉荫、爱辉等鄂伦春族聚居区普遍流传,在大兴安岭地区的呼玛、塔河及鄂伦春自治旗等地也有广泛的传播。20世纪五六十年代,学者在大兴安岭等地“曾在各种场合亲耳听到过鄂伦春族中“说一段,唱一段”的故事”。1979年,孟淑珍开始有意识地在家乡搜集译记整理“摩苏昆”。当时新鄂下鄂伦春族仅有297人,孟淑珍能找到的歌手达十余位,如父亲孟德林、继祖母初特温,莫宝凤和李水花与她都有亲缘关系。1988年5月,隋书今、厐玉田赴北京、呼和浩特、海拉尔、鄂温克族自治旗南屯、鄂伦春自治旗阿里河、大兴安岭地区加格达奇等地,访问过秋浦、赵复兴、敖长福、额尔登桂等,确认内蒙古地区鄂伦春族中流传着“说一段,唱一段”的说唱故事。
民间叙事诗“坚珠恩”是一唱到底的,典型的“坚珠恩”有《薇丽彦和英沙布》《婕兰和库善》《库巴列》《罂粟花的来历》。“摩苏昆”则是“说一段唱一段”,《鹿的传说》采录时是“说一段,唱一段”的,“在早一连唱几个下晚”,但也有的歌手说: “那是在早传下来的,全都唱着说的,年头多了,唱不下来,才说一段、唱一段地说唱下来(全篇)的”。由于采录时均以说唱体贯穿通篇,故整理时仍按摩苏昆体整理。这充分说明“坚珠恩”和“摩苏昆”的区别在于韵语成分的多寡和题材内容的古老与否。既属说唱体,“摩苏昆”专用的曲调“库雅若调”,“就是专门唱莫日根的”。该调“音乐结构单纯,乐汇不十分丰富,咏叹成分少,叙事性强,可悲可喜,可长可短、可急可慢,充分表现了作品人物的悲喜哀乐等思想感情,其曲调始终溶注着悲壮韵味。”“摩苏昆”并非普通的说唱体,而是悲剧说唱体,与“摩苏昆”最基本之义“悲调说唱”“能悲能喜”有关。李水花讲述的《摩苏昆的由来》,更像后世的解释性传说。
“曲艺”与“民间文学”属于非物质文化遗产十大门类,但在传统的《民间文学概论》中,曲艺乃民间说唱,“是民间文学体裁中的重要组成部分”。“民间说唱是一种‘叙述体’……民间说唱多是以‘说书人’的身份和观众直接交流思想情感的。”“民间说唱是一种艺术形式。多数曲种是有说有唱的,文学、表演、音乐三位一体,带有一定程度的综合性。有些曲种以说为主,并无音乐伴奏,但也要适当表演动作。”评弹、评话、鼓词、东北二人转、说书等都是传统的曲艺,而“摩苏昆”“伊玛堪”“乌钦”并非传统的曲艺类别。
至于学者如何看待“摩苏昆”的文类属性问题,我们先来看鄂伦春族学者的观点。孟淑珍认为,苏昆是“说唱体口头文学”,“民间具有英雄史诗基本属性的长篇说唱叙事文学,是古老的文学形体之一”;“以正义与邪恶双方斗杀征战为内容的说唱篇”。韩有峰则认为:“摩苏昆最具有古老史诗形体”,依据现有搜集的文本来看,“摩苏昆的内容非常丰富,有惊心动魄的英雄故事,有受苦受难的生活故事,也有妙趣横生的动物和神话故事。”“摩苏昆”拥有大量的神话、传说、民歌、祝词、谚语、歌谣等文学样式,有着重要的文学价值。
马名超认为:“摩苏昆是一种以宣讲鄂伦春古史幻想性人物征战复仇、除魔除害等英雄业绩为主,兼有讲唱两种成分的多段体长诗的民族称谓。”“摩苏昆”有别于一般意义的“说唱”,讲述最典型的史诗。“‘摩苏昆’,与其邻接区原赫哲佑申哈里部落间传唱的‘伊玛堪’文学在整体构成上更为酷似……当今以说唱体出现的‘摩苏昆’,实际也是史诗在演化中的变体。”
隋书今则认为,“摩苏昆”翻译成汉语即说唱故事之意,不是史诗,也不能译为史诗史。“摩苏昆”包括“悲剧(调)说唱”“摩如苏昆”和喜剧说唱“乌伦恩沁”两种形式,是说唱体民间口头文学,既有长篇、中篇,也有短篇或长篇的片断独立成章的说唱故事。
《鄂伦春族文学·第四章·说唱故事》以《黑龙江民间文学》中刊布的10篇“摩苏昆”为基础将其分为三类,即说唱英雄故事、神话传说故事和社会生活故事。这10篇“摩苏昆”中,说唱故事同完全是诗体的叙事歌有着严格的界限。说唱故事中的“说”和“唱”有严格的分工,说唱相互交替,构成独立完整的说唱叙事艺术形式。另一方面,说唱故事同偶尔插入几个唱段的故事也有明显的区别。在长篇英雄说唱故事中,“说”的部分不同于一般的讲故事,往往以特殊的“唱着说”的宣叙调来完成。作者得出以下结论:“呈较古老形态的是一些英雄说唱故事,它们很可能同蒙古说唱传统有着一定渊源关系。另一类由流传广泛的民间传说故事为基础,呈现出晚近时期的面貌。还有一类篇幅较为短小的说唱故事,很可能是以说唱形式表演的民间故事。”其中,英雄说唱故事仅《英雄格帕欠》《波尔卡内莫日根》两部,因此,作者认为,鄂伦春族说唱故事经历了或正在经历着一个由“神圣化”向世俗化、生活化发展,由过去满足神圣目的向今日满足审美目的过渡的过程,把“摩苏昆”视为鄂伦春族史诗的结论性意见过于匆忙、经不起推敲。
三、从“‘摩苏昆’专集”
到《摩苏昆集成》
目前,我们所能见到的文本主要有《黑龙江民间文学》第17集第18集“鄂伦春族民间说唱、叙事歌专集一、二”,后又有少量增加,最为晚近的《摩苏昆集成》达到了35篇。
《黑龙江民间文学》刊布了孟淑珍译记整理的10篇“摩苏昆”,包括:莫日根英雄人物故事歌《英雄格帕欠》《波尔卡内莫日根》《布提哈莫日根》,爱情故事歌《双飞鸟的传说》《特尔根吐求亲记》《诺努兰》,以动物为题材的长诗《鹿的传说》,风物、植物传说故事歌《娃都堪与雅都堪——姊妹山的传说》,生活故事歌《雅林觉罕和额勒黑汗》。之后30多年,这10篇成为“摩苏昆”的主要篇目,我们将之称为“基础篇目”。
1993年,《英雄格帕欠》内有孟淑珍翻译的《英雄格帕欠》《波尔卡内莫日根》(片段)《布提哈莫日根》(片段)《鹿之歌》(即《鹿的传说》)《雅林觉罕与额勒黑汗》及《娃都堪与雅都堪》。
1993年,孟淑珍整理的国际音标和汉语对照版《鄂伦春民间故事》中收入的文本皆为片段,《英雄格帕欠》《波尔卡内莫日根》《布提哈莫日根》《鹿的传说》《雅林觉罕和额勒黑汗》《娃都堪和雅都堪》。
2011年,孟淑珍译著《黑龙江摩苏昆》收入她记译整理的16篇,在“基础篇目”上加入6篇文本,为《阿尔泰奈莫日根》《神箭手》《鹿的传说》(译文)《乌布尔迭依兰阿戏吉》《达多联亲》和《受气的媳妇回娘家》。
2019年,《摩苏昆集成》是国际音标和汉语对译版,共收入35篇文本,没有收入“基础篇目”10篇中的《鹿的传说》《双飞鸟的传说》《诺努兰》《阿尔旦滚滚蝶——一个孤女的遭遇》《娃都堪与雅都堪——姊妹山的传说》,似乎传达了某种信息,这5篇“以动物为题材的长诗,风物、植物传说故事歌,爱情故事故事歌”的文本并非“摩苏昆”。《集成》首次刊布孟淑珍整理莫宝凤讲唱9篇文本,即《格帕欠莫日根》(或称为《英雄格帕欠》)《莫日根和三个妻子》《努敖闹乌娜吉姑娘》《孤女姑娘》《孤儿依波欠》《柳羹匙鱼传信儿》《醉酒的幽默》《唱我自己的歌》《波尔克额列莫日根》。魏金祥讲唱的《阿尔塔内莫日根》《布格提哈莫日根》《特尔根吐求亲》莫海亭讲唱的《波尔卡内莫日根》;魏桂祥讲唱的《格尔帕内莫日根》(一二) 。《集成》还收录了孟淑贤、莎吉亚翻译的17篇莫日根故事,充分展现莫日根智斗犸猊的故事。《集成》新增文本数量多,著名歌手的曲库完整,信息最为全面,且为国际音标版,便于学者多维度研究“摩苏昆”。
作为最长的“摩苏昆”,《英雄格帕欠》的故事不下十几种,情节各异,但整个故事主线基本一致。《集成》收录了莫宝凤说唱的《格帕欠莫日根》,该文本第一次刊布于世。《集成》还收录了李水花讲唱的《格帕欠莫日根》,补充说唱者有莫宝凤、孟德林、孟兴全和曲乌突温,该文本在《黑龙江民间文学》第17集中,以《英雄格帕欠》首次出世。在整理时,孟淑珍对莫宝凤、李水花、孟德林等人的采录记音为主,以初特温、勒赫彦、莫宝生、莫海亭、莫彩花、孟兴全等人的口述为辅。
从“摩苏昆”专集到《摩苏昆集成》,“摩苏昆”文本已超40篇,其中增减的不只是篇目,还体现了整理者科学整理理念的转变。其转变主要体现在以下几个方面:首先,从汉语的整理到国际音标版,《鄂伦春民间故事》及《集成》的出现便是代表;其次,文本的范围从逊克县新鄂乡扩展到了鄂伦春族其他聚居区;再次,从搜集文本,到搜集不同歌手的曲库,如莫宝凤、李水花、魏金祥说唱的“摩苏昆”都得以出版;最后,整理文本加入衬词、曲调等唱段内容。
“摩苏昆”中的“莫日根英雄人物故事歌”以罕见的原始人类与犸猊间的残酷角斗,展开了规模壮阔、只有以人类童稚观念才堪描绘的宏大史诗图景,相较三大史诗的产生时间应该更为古老。我们以《英雄格帕欠》为例,分析“摩苏昆”需符合何种要素才可称为“史诗”:
1. 文本应包括如下母题:神奇出生;父母或妻子被抓;喜获宝马及装备;复仇;助手或结拜兄弟;迎战魔鬼犸猊;找到犸猊体外寄魂物;战胜妖魔,救出父母或妻子;死而复生;婚礼。这些母题也有可能简化。
2. 文本应讲述莫日根的故事,故事的主角应是莫日根。
3. 文本篇幅可长可短,采用宏大的篇章来描述莫日根与犸猊之间的严酷冲突,再现原始人类与自然之间的矛盾,作品的情节、产生背景为遥远、洪荒的古老年代。
4. 文本基调可悲可喜,不一定是悲调。《英雄格帕欠》中其父母成婚的文本是喜悦的,有的还是诙谐的,如喜鹊嘲笑格帕欠的部分。
5. “库雅若调”为讲唱莫日根故事的基本唱腔,《英雄格帕欠》《波尔卡内莫日根》有各自善用的唱腔。
由此,我们判定“摩苏昆”中以动植物或其他为主角的说唱文学都不是史诗,而以“莫日根”命名的文本中也只有“基础篇目”《英雄格帕欠》(或《格帕欠莫日根》)《波尔卡内莫日根》《布提哈莫日根》(或《布格提哈莫日根》),以及《集成》中《波尔克额列莫日根》《吴达内莫日根》《格尔帕内莫日根》(之一)属于英雄史诗。《黑龙江摩苏昆》中新增的《阿尔塔内莫日根》极为短小,保留了喜获宝马及装备、死而复生、复仇几个母题,莫日根的敌人不是犸猊,而是狠毒的伯父,或可称为衰微时期的史诗,若失去唱段可能就是简单的莫日根故事。
四、结语
“说一段,唱一段”这种艺术形式普遍存在于满-通古斯语族及北方诸民族中,如达斡尔族的“乌钦”、赫哲族的“伊玛堪”、鄂伦春族的“摩苏昆”、俄国那乃族的“宁曼”、日本阿伊奴族的“柔卡拉”。马名超较早关注到“摩苏昆”与“伊玛堪”的相似之处,后更撰文比较二者与日本柔卡拉渔猎民族英雄史诗形体之关联。“伊玛堪”“摩苏昆”这类说唱艺术在东北的出现,尤其是在人口不过万的少数民族中传播,这一现象值得深思。“伊玛堪”因凌纯声所著《松花江下游的赫哲族》中记录的14则故事闻名,更因2011年成为中国第7个进入联合国“急需保护的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引得多方关注,研究者众多。相较而言,“摩苏昆”的关注度较小。因“摩苏昆”与“伊玛堪”从语义到文本极为相似,且其文本搜集翻译出版经历了相似的过程,我们有必要在前辈学者的基础上更进一步。
(注释从略,详见原刊)
文章来源:《黑龙江民族丛刊》2021年第5期
图片来源: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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